枝桠

*短打

连日的阴雨天，空气粘稠滞重得腻人，太阳从头顶上方直射下来，湿气一时半会散不去。空旷平野上的健行步道人烟稀少，Dime为难得的户外散步兴奋得尾巴直摇，用鼻子去碰路旁的杂草，被朝露激得又打喷嚏又甩头，活跃得全不像只高龄犬。牵引绳被频频扯得绷直，宜野座迁就似的随它步调调整速度。

霜月隔几步之遥坠在后面，抱着无意打扰的心态跟着。陪同执行官外出是监视官的职责，心情姑且不论，工作还是得好好完成，而且Dime足够讨人喜欢。在活体动物越来越稀缺的现在，Dime是霜月头一回近距离接触动物，当手指陷入柔软被毛中时，对未知事物的揣揣不安顿时烟消云散。资料中写着西伯利亚雪橇犬运动量极大，即便Dime年纪大了，运动量得打个对折，天天在执行官宿舍打转也实在可怜，所以常守提议轮替外出散步时，霜月没有迟疑的一口答应，也没注意众人脸色怪异，继续撰写报告。总之，这事就成了固定事务。

临时改换了散步路线。目的是对于犬类来说的小型社交场。或许是觉得Dime该跟同类交流，但Dime完全没那自觉，自顾自张开嘴，眯着眼晒太阳。霜月站到它身边时，才抬头看着她，异色的双眼闪闪发亮，勾得人忍不住蹲下双手捧着它的脸来回揉搓。凑近看能发现茶色被毛中混杂的灰白毛发，喘息呼哧呼哧如手拉风箱，这时候才生出它确实日渐衰弱的难过感。

隔几米远有不少犬只在玩耍，精力相当充沛，在主人起手扔出飞盘时反射般窜出去。

“狗都会接飞盘吗？”霜月随口问。话里没有探究事物真相的热情。

“是追逐猎物的本能吧。当然也需要人为训练，抛盘和接盘都需要技巧，是能体现人和狗默契程度的运动。”宜野座一丝不苟地解释，解开Dime的牵引绳。

“是吗，你和Dime配合得怎样？”霜月顺着话题继续问。

“Dime已经不适合玩高强度的游戏了。”

宜野座误以为霜月想和Dime一起玩，把它的玩具球递给她。轻松点的游戏还能玩玩。

霜月看看球又看看他，问“对于宜野座先生来说，飞盘是什么？”

“那是……”宜野座毫不费力的理解了她的隐喻“是事件的解决，正义的伸张。”

霜月对他的回答不感意外，接过球用尽全力掷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，揽住反射性起身的Dime，对着宜野座理直气壮地说：“去捡回来，执行官。”

宜野座无奈地一笑，顺着缓坡大踏步走去，宛如忠实猎犬温驯听从指令。

天气十分晴朗，没来得及蒸发的朝露打湿了裤脚，阳光照晒下的草坪孕育出湿润泥土的气味，带草木香气微风从侧面吹来，把脸埋进茶色毛发，那里有新晒成蓬松棉被的气味。

*狗狗真可爱！